重走風沙線 一首由黃及綠的變奏曲

來源:不詳 發布時間:2012年06月27日 瀏覽次數:
中國綠色時報6月27日報道(記者  焦玉海) 從北京出發,沿著河北的豐寧,到內蒙古自治區多倫縣、太仆寺旗,再到河北的張北、沽源。
  對大多數人來說,這是一條陌生的路線,甚至很難在印象中找到一個契合點,將這些縣城連接起來。
  但是對於中國的林業人,尤其是治沙人而言,這是一條銘刻在記憶深處的經典線路。
  2000年5月12日—13日,一場沙塵暴席卷京津地區之後,時任國務院總理的朱鎔基率領林業、發改、財政等相關職能部門,正是沿著這條線路,一路沙塵飛揚,苦尋治理京津風沙的良策。
  自此,一首黃與綠的變奏曲開始沿著這條風沙線在更廣闊的沙區上演。從沙逼人退到人進沙退,肇始於此的京津風沙源治理工程改變了、也正在改變著我國荒漠化防治的生態格局。
  內蒙古自治區多倫縣大架子灘是《中國綠色時報》記者采訪的第一站。這裏在當地有一個更加廣為流傳的名字——第一沙帶,是渾善達克沙地的最南緣,也是風沙南侵的前沿陣地。
  “2000年之前,全是沙梁子,不用說樹,就是草也看不見幾棵,太陽一照,明亮亮地晃眼。”80歲的趙成祥是大架子灘最後一個住戶。這個一輩子被風沙趕著搬了4次家的老人,終於在京津風沙源治理工程啟動的生態移民中,遠離了沙漠,搬進移民新村過上了穩定的生活。
  “當時朱總理站的地方,離我們家不足500米,人站在沙丘上,沙子就在腳下嗖嗖跑。”趙成祥說,他帶著記者來到當年的老屋。
  房子已經坍塌,2米高的後牆已經被風沙埋了個結結實實。所不同的是,破敗的老屋不遠處,一片墨綠色的樟子鬆林正在沙地中旺盛的生長著。
  “當年,這裏的植被蓋度不足30%。京津風沙源工程啟動後,我們首先進行了生態移民,然後采取黃柳設紗帳,間種樟子鬆的方式,使用大量生根粉,目前第一沙帶的林草植被蓋度已經超過 80%。”多倫縣林業局局長範金秋介紹。
  在趙成祥倒坍的老屋不遠處,樹立著當年朱鎔基視察時的大幅照片。犀利的大漠風沙吹打了 10多年,照片已經略有斑駁,但是照片背景中的茫茫黃沙仍然清晰可見,告訴人們在這片土地上 10年前發生的故事。
  如今,第一沙帶1.6萬畝的沙地全部得到治理,翠綠的樟子鬆,嫩黃的黃柳、檸條,淺綠的楊樹,以及樹下慢慢露出新芽的枯草,在曆史與現實的交織中,工程留給這片土地的是生命的希望。
  “回過頭去看,如果沒有京津風沙源治理工程,這裏的生態狀況將無法想象。在多倫人的心裏,京津工程就是德政工程、民心工程,是造福子孫後代的工程,這保存下的一片片綠色就是黨中央、國務院英明決策的見證。”範金秋說,到任林業局長不足一年的他,更願意作為一個普通的多倫人說出這番心裏話。
  距離多倫縣一個小時車程,是內蒙古自治區太仆寺旗。
  太仆寺旗,與周邊的正鑲白旗、正藍旗等地名相輝映,讓人遙想當年曾經盛極一時的帝國景象。而當生態逐漸惡化,貧窮與落後便如影隨形、不期而至,成為這片土地驅之不散的夢魘。
  2000年5月13日,朱鎔基一行由多倫縣來到太仆寺旗小井梁,舉目望去,四周是因幹旱、鹽堿幾乎寸草不生的潛在沙化區,不遠處北麵的平地村,西麵的愛國村,南麵的後方子村,都被一片混沌的沙塵所籠罩。
  “那時出門都要戴眼鏡,然後用帆布把眼鏡周邊圍起來,要不睜不開眼,嘴裏滿口的沙子。”太仆寺旗寶昌鎮曙光村村民史玉忠說。
  資料顯示,太仆寺旗2000年發生沙塵暴21次,經過12年的京津工程治理,去年太仆寺旗發生沙塵暴2次,今年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沙塵暴發生——這在當年是太仆寺老百姓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
  京津風沙源治理工程一期,太仆寺旗共完成治理任務154萬畝,許多老百姓因為工程的實施成為植樹造林、防沙治沙的能手。
  “工程2001年啟動,我們就聯合村裏20多人成立了合作社,承包工程任務參與造林,每人每年都有幾千元的收入。目前,全村有100多戶人家參與京津工程建設,隻要不外出打工,家裏有勞動力的都會出來栽樹。”寶昌鎮東紅村村民梁鐸告訴記者,每人每年幾千元、每戶上萬元的純收入在太仆寺農村並不是小數目,這一直接的收益也成為當地人對京津工程的最初認識。
  像大多數西北地區一樣,缺水仍然是太仆寺旗生態建設麵臨的最大困難。在小井梁,四周成片的楊樹林、雲杉林中,會看到枯死的幾米高的樹木。太仆寺旗林業局副局長宋青山告訴記者,補植補造是太仆寺旗林業建設經常麵臨的任務。
  為紀念京津工程,太仆寺旗在小井梁建設了一個雙手托舉地球形狀的紀念碑,寓意是嗬護、關愛我們的家園。而在這裏,實施京津風沙源治理工程,植樹造林,防治荒漠化是嗬護、關愛的第一步。
  “治沙止漠刻不容緩,綠色屏障勢在必建!”2000年,當朱鎔基一行一路風沙到達河北省沽源縣九連城鎮丁家梁時,所有人都有這樣的感慨。
  九連城鎮是河北省最靠近內蒙古自治區的鄉(鎮),也是最貧困的鄉(鎮)之一。“土地貧瘠,好年景一畝地能打50斤、60斤糧食,秸稈是稀罕物,草根都被村民們扒出來當寶貝存著。”半拉山村村民張誌清向記者講述當年的情景。
  作為渾善達克沙地風沙進京的必經之地,沽源人自我解嘲:天安門城樓上的風沙有我們的一半。
  如今,在丁家梁周圍,集中連片的4萬畝樟子鬆、雲杉、沙棘、枸杞等編織了一個綠色的世界,許多樹木已經超過3米高,這些都是當年依托工程退耕還林項目栽植的,目前已經成為風沙侵襲京津路徑上綠色長城的有機組成部分。
  “農民受益最大的還是工程退耕還林項目,前3年每畝補200斤糧食,後來每畝補160塊錢,這在當時是救命錢,起碼讓大家能夠填飽肚子。”張誌清說。
  政策上的巨大吸引力,使得九連城鎮的幾乎所有坡耕地在京津工程實施的最初幾年都進行了退耕還林,村民們廣種薄收、靠天吃飯的理念也逐漸發生變化。
  “這是一個從沙化到綠化再到淨化、美化的過程。隨著京津工程的實施,九連城的降雨量比原來有明顯的提升,區域小氣候顯著改善,農民們開始種蔬菜,舍飼圈養奶牛,發展食用菌產業,工程改變的是九連城人的思想和產業結構。”九連城鎮黨委書記嶽偉峰說。
  重走風沙線,荒漠化、幹旱、貧窮仍然是這裏無法回避的現實。但是改變同樣顯而易見,綠色逐漸擴展,開始取代曾經占據絕對主導地位的漫漫黃沙。
  一條條綠色長城,一道道生態屏障崛起在曾經的茫茫風沙線上,這其中,每一點綠色都書寫著中國治理荒漠化的曆史,記錄著治沙人的辛勤和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