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以前,馬德裏巴拉加思機場的三個德國工程師來到了中國蕭山的一家竹材加工廠。他們的目的是要證實一家中國公司大莊生產的竹料和提交的樣品的質量是相同的。三個人在蕭山的工廠裏呆了一周,在不同的車間裏抽取竹料進行檢測,直到集裝箱到了港口,他們也是每箱抽檢。
2003年,歐洲知名建築設計師理查德·羅格斯為馬德裏機場的新航站樓設計了一個富有地中海特色的波浪形屋頂,出於環保理念,他決定啟用竹材。
對於很多歐洲的設計師來說,竹子已經成了一個理想的環保材料。竹子是世界上生長速度最快的植物,有些竹的空心莖每天可長40厘米,相同麵積的竹林比樹林所產生的氧氣多30%。荷蘭艾恩德霍芬科技大學進行的試驗表明,竹子的抗壓性可以同磚頭和水泥媲美,其抗拉性與鋼材一樣。
62歲的大莊創始人林海正是把握住了這個商業機會,使自己公司的竹材料成了國外設計師的新寵。除了理查德?羅格斯外,寶馬車內飾和意大利王儲休息室的設計師也采用了竹材料。眾多設計師的關注使大莊竹地板在海外的銷售增長迅速,林海稱公司今年的銷售將超過3億元,其中海外市場將占到80%。
林海喜歡攝影和音樂,但這並不足以使他成為環保和設計潮人。他自稱平時接觸的大多數都是年輕人,喜歡把心態保持在比實際年齡低15歲的地方,以保持自己的活力。
盯住設計師
林海在1990年代初創立了大莊,此前他是浙江慶元縣林業局的副局長。林一開始便決心做竹地板出口代工,因為在國內竹生意幾乎是沒法做的。全世界有2200萬公頃竹資源,中國雖隻有700萬公頃,但最適合開發利用的毛竹90%都生長在中國。作為一種廉價的材料,竹子在國內的應用有數百年的曆史,被製作成家具、涼席等產品出售,但價格競爭極為激烈。
像很多為國外客戶做代工的中國公司一樣,大莊最初的幾年獲得了不錯的商業回報。“美國集裝箱到了,大家發手套,跑過去裝貨。”林海回憶說,那時的生意非常簡單。但簡單的生意模式也讓他吃了苦頭。
大莊出口的竹地板後來因為開裂變形被整批退回,林海不得不暫停這項業務,轉做技術上成熟得多的實木地板。
林海並沒有放棄竹地板,他把木地板獲得的利潤投入竹地板研發。除了自己招募研發團隊,林海和國內幾個林學院合作建立實驗室,終於把竹地板的質量維持在穩定水平。
但林海的出口生意始終無法做大規模,直到2003年公司的收入始終在2000萬左右。2003年,大莊歐洲經銷商荷蘭MOSO帶來了一個意外的信息:馬德裏巴拉加思機場的設計師理查德?羅格斯希望新航站樓的屋頂使用環保的竹材料,而MOSO已經成為11家競標>>公司之一。作為多年的合作夥伴,大莊此前和MOSO在歐洲建立了合資公司。
這個總體麵積達到23萬平方米的項目是當時全球最大的竹工程。根據機場要求,竹材料必須達到M1級防火標準。這一標準的一個簡單描述是把噴槍放在距離竹板4厘米的地方開火,拿開後竹板馬上自熄,不得有餘火。設計師給所有競標者半年的時間解決技術問題,否則就更換材料。這讓MOSO隨後萌生退意—如果實驗失敗,就意味著大量資金損失。
“我來押20萬美金,承擔風險。”一直在尋找突破的林海決定嚐試一下。實驗隨即啟動,在做到50多次後,終於成功,時間剛好半年。樣品通過了工程方的檢驗,大莊簽下了這個訂單。大莊這個成本為6000萬元的訂單耗時兩年,不僅從中獲取的利潤達千萬,更打出了名聲。
馬德裏機場項目給這家此前隻做地板的中國公司帶來了更多意外的收獲:2005年大莊的銷售額超過了6000萬。林海很快意識到環保、技術、設計師和明星項目結合帶來的商業利益—此前雖然也強調自己的環保概念,但僅僅局限在地板領域,而且除了竹材料本身的天然優勢外並沒有太多技術含量。
“這是大莊最激動人心的訂單。”林海說。
隨後幾年,更多與地板看起來根本不相關的產品被大莊提供給客戶。2006年,大莊開始每年向近7萬輛寶馬X5、X6車型提供竹材料內飾,奔馳隨後也采用了大莊的竹材料內飾。
從6年前開始,林海開始頻繁參加國內外與環保和新材料相關的論壇會議。“每年大型會議有5場左右,大約參加了幾十場。”林海在會場最重要的事情是和設計師換名片,並向他們推薦自己的竹材料。“設計師要比一般人走在更前麵,他們喜歡用新銳的材料。”
但是要滿足不同設計師的各種奇思妙想,大莊必須保證自己的技術應付得過來。大莊公司有一個40人的研發團隊,占到公司總人數的10%。此外,大莊還先後與中國林業科學院、南京林業大學、浙江大學、英國劍橋大學等進行合作研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