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的人們對臂擱這一文房用品已經顯得陌生,然而在明清時期,臂擱則是文人必備的一種用具。
在過去,人們的書寫工具主要是毛筆,書寫格式是自右向左,稍不注意墨跡很容易沾到手臂和衣袖上。於是,就有了這種用來擱放手臂的文案用具——臂擱,又稱秘閣、手枕、竹夫人。用上它後,除了可以防止沾墨跡外,書寫時腕部還因有了依托而感到舒服。古代科舉考試時,為防舞弊,由專人謄寫考生試卷,十幾份試卷抄寫下來手臂累得不行,有了臂擱就輕鬆多了。
製作臂擱的材質很多,有竹、黃楊木、紫檀、紅木、紫砂、象牙等,以竹製的最為常見。明代屠隆《考槃餘事·文房器具箋》中就記載,臂擱“有用長櫸古玉製成的……長六、七寸,明代竹刻盛行,多有用竹雕刻的”。竹臂擱一般用去節後的竹筒,將其分劈成三塊,經過防蛀和打磨處理後,在凸起的竹麵上進行鐫刻。鐫刻的內容有文字也有圖案,通常是座右銘、詩畫以及贈言等,具有濃鬱的書卷氣和審美價值。
隨著毛筆在書寫工具中的式微,臂擱這一文房用品隨之失寵而變得鮮見。但盡管如此,臂擱作為極富我國傳統工藝的文化產品,仍然被沿襲下來,成為現代竹刻的一個門類。隻不過不再凸顯它的實用功能,而作為藝術品受到收藏家和愛好者欣賞和收藏。
我收藏的“鄭板橋人物留青竹刻臂擱”,長33厘米、寬23厘米,是蘇州竹刻家楊君康在六七年前的作品。
留青刻法,又稱皮雕,是竹刻中難度最大的一種,它是在竹子表麵的一層青筠上雕刻圖紋,然後鏟去圖紋以外的竹青,露出下麵的竹肌作底。即使在薄薄的一層青筠上,技藝高超的竹刻家還能巧施全留、微留、不留、少留的功夫,使作品呈現出層次、明暗、濃淡的藝術效果。
楊君康的“鄭板橋留青竹刻臂擱”,雖形製簡約卻刻畫淩厲,他運用薄浮雕、淺浮雕以及劈削等不同技法,使線條和“色塊”深淺互依、層次豐富,富有立體感和空間感,透視出令人折服的氣韻與生命力。在這件臂擱上,作者隻是著意刻畫了鄭板橋的頭部——在清瘦而飽經風霜的麵部,細膩地刻出人物的眼睛和生動的胡須,其餘部分則用線條勾勒出一個輪廓,便將一個布衣飄然、勤政清廉、體恤民情,做了十二年縣令,罷官後還要靠賣畫為生的縣令的操守和窮困潦倒的書畫家的風骨刻畫得絲絲入扣,呼之欲出。在人物背景上,作者用陰刻刻上鄭板橋一生中最喜歡的竹子和他獨特的“手寫體”吟竹詩:“衙宅臥聽蕭蕭竹,疑是民間疾苦聲。些小吾曹州縣吏,一枝一葉總關情。”作品以人物為主,詩和竹起到了烘托的作用,完整地表現出了鄭板橋的性格、風貌和內心世界。